骗子(片子)起步(第七集)
1996年8月,我揣着东挪西借来的近十万元,还有一个花费一万多买来的大哥大,大款范很足的,满怀豪情、野心勃勃只身漂到北京邮市闯荡作邮票生意,梦想三年赚十万,(当时在老家每年我赚不到五千)就回老家济源,盖个楼房,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。
我不会说普通话,在北京邮市和天南海北的人交流,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“蹦”,就像外国人学中国话,不然别人听不懂,呵呵。
漂北后,听人说邮资明信片,价格低,上涨空间大,决定作片子(骗子),高抛低吸,赚取差价。
观察了几天,邮资片(以下简称片)有几十个品种,国家都是限量发行,少的几十万枚,多的二百万枚,每张多在一元到两元。揣度了几日,就在一块多买了几个品种,约十包,每包一千片,重八斤。花费本金无几,因为已经了解了行情,半年前都是几毛钱,想等回调再买入。
不曾想,就在那个周末,周六、周日,市场交易量忽然放大(后来明白这是启动信号),最低的都涨到了1.2元(发行价0.3元左右),我以前作邮票时认识的焦作的几个老乡以每包1200元左右的价格买了近百包回去了。我却摸不清这是什么节奏,没敢买!
周一,我去附近景点玩了一天(刚来北京,转一转,应该不算贪玩吧?)。但就在那天,就在那天,就在那天,邮市出大事了……
周二,我背着约八万元(那些天,钱和我寸步不离,那是我的命啊!)去问价格,想再买点,可我被惊呆了,我晕了,我要哭了:仅仅过了一天时间,全部邮资片价格翻了一倍,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!如果我的8万元在周六周日出手,现在就是十六万呀!我的三年赚十万的美梦在两天就会快速实现!
我偷偷拧了一下自己,感觉很疼!我平静了一下心情,决定再验证一下所听不缪,故作老练地问一个摊主:“你多少钱收?”他说不管任何品种,两块钱通通收购!我马上跑回我住的地下二层防空洞(太潮,被子都能挤出水来),拿了一包涨价最多的,我几天前1300元买的一包,市场卖3500元,我3200元卖给了摊主!拿到那一沓钞票,我确信真涨价了!
后得知,就在周一,邮市邮资片出现抢购,当天价格全翻了一倍!呜呜,我为啥要在周六周日犹豫呢,这可咋办?我痛彻心扉,那感觉比我现在股票亏一百万都难受!
但我很快定下神来!心痛、犹疑是于事无补的。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,想现在才刚刚涨价,多数人可能不知道(那时多数人没手机,网络也不发达,信息可不像现在这么快捷),焦作的那几个老乡也可能不知道!我可以马上行动!我有大哥大呀,借一万元在济源买的大砖头,我知道通讯很重要!那年头,可把我跩坏了!小姑娘都想泡我这个假大款!
我顿时计上心来……
我马上给在济源的大牛哥打电话,告诉他北京邮资片暴涨,让他问焦作人卖吗?大牛心领神会,立刻给焦作人去电,故意说想买他们的邮资封投资。那时候邮资封没涨价,还是几毛一张!焦作老乡答复是,邮资封不卖,邮资片可以卖点!1500元一包。哈哈,这充分证明他们不知涨价了!大牛说,太贵了,明天去焦作找你们,买点别的邮票吧!
我得到了大牛反馈的信息后, 顾不上吃中午饭,直奔火车站,买了个无座票,十四个小时奔波,凌晨四点回到了济源。路过焦作,但我没下车,我要回济和大牛密谋第二天如何行动!嘿嘿……
第二天早上,在我妈妈那里睡了两个小时,我和大牛会合,商量后,花六十元租了一辆面包车,杀气腾腾、心存激动、满怀忐忑直扑焦作。
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他们家。大牛说,我们想投资邮资信封。焦作人还是那句话,对不起,封不卖!片多,倒可以卖,我俩态度很“坚决”,说就想买封,或者别的邮票。焦作那三个人更坚决,说就卖片,1500一包,爱要不要!我们假装考虑了一会,“为难”地说,那好吧!我们就挑了五十包好品种的片,装车走人。焦作人真好,临走还送了我们一包封(三百元)。后来涨到五千元。
我们行骗成功了,每包有一千元左右差价,五十包,五万啊!天哪,那可是我当时十年的收入啊,我“慷慨”地送了大牛一包价值三千元的!呵呵,辛苦费!
下午回到济源,才想着找老婆,温存了一番!哈哈……
当天晚上,大牛接到了焦作来电,说:“大牛,你太不厚道了吧?”大牛装疯卖傻问:“咋了?”焦作人说,北京邮资片暴涨,你把我们骗了!太坏了你小子!大牛说,我在河南,我也不知涨价了啊!对方说,你们走后,一哥们忽然想起,周日还在北京见到二牛了,意识到坏了!用座机打北京人的座机,才得知价格已经翻倍了,当场三个人气懵了一对半!
呵呵,商场如战场,兵不厌诈,怪不得别人的!
从此他们和大牛断交了,后在北京见面,行同陌路人。
历时八个月,我挣了十一二万元,中间还去上海小骗了一把,不值一提!片子在1997年最便宜涨到了十元,但我来回买卖,不如持仓不动,特别是最后半月暴拉期从五元直升到十元!我祖母忽然去世,我紧急卖完了所有货,带了二十多万,回老家了!
虽没赶上最后的疯狂,但我已很满足!我已提前完成当年心愿!回家花了约八万,高标准地给我老婆盖了一座两层洋楼,目前价值一百万!那时候,我老婆,每天给我洗脚,对我说话都不敢高声!可现在,我每天听她叨叨,给她洗脚!
后来我建完房子,又来了北京,2007年我成千万富翁了!其中一半是作片挣的,我在邮市作邮资片,上百家竞争,我应该是行业前三!但后来我盲目胡干,现在我又成千万“负”翁了!嘻嘻…
邮市展翅(第八集)
1997年下半年到1998上半年,我和大牛联手作邮资封片,从北京月坛公园搬到了马甸邮市。
1998年底,邮市管委会成立邮商协会,内定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邮商为会长,将约一千家商户按区域分成二十个小组,每个组约五十家,每个小组选出组长,再选出协会副会长。绝大多数商户一起做了很多年生意,我和大牛仅来了不到两年,但已都互相认识,每人都填了表格,开始选举。
那天管委会常连成主任把我们哥俩请到楼上办公室说,统计结果出来了,在副会长提名里,你哥俩得票遥遥领先所有人,有填大牛的,有写二牛的,还有好多写你俩名字的,但我竟然不认识两位,遗憾!常主任说,我们已经做了调查,市场人都反映你哥俩做生意实在,人不错,大牛还是在北京上大学毕业的,因此我们管委会决定大牛为副会长,兼任秘书长,二牛,你就弄个组长当当吧?(我晕,不公平,你把我俩的票分开再看看吗?没准是我票多呢?其实无所谓的……)
常主任说,大牛,你要协调各组长关系,多组织大家一起玩。前一句的协调关系不表,后一句的组织大家玩,大牛做得很好,十几年来,他们每周一都组织一批人开例会,但多数时候是在玩牌,喝茶,吹牛。难得的坚持,现在想来,何尝不是信息的沟通、感情的交流呢!
后来邮市闹搬家,从马甸到大钟寺,又到马连道、西客站、德胜大厦,然后又回马甸,最近又交了一笔钱,被搬到对门了。市场整年在闹,都是利益的斗争啊!每次搬家我都很受伤!
不说这些了。以前邮票分四大版块:一邮票、二小型张(带花边的大面值邮票,主要寄包裹贴用)、三邮资封和明信片、四小本票(装有很多邮票的小册子)。我哥俩合作邮资封片,后来大牛常驻上海邮市,又派了两个亲戚常驻成都邮市,我坐镇北京,形成了一张网,互通信息,来回买卖作差价,也挣了,但也花了……赶上行情不好那年,一年多没赚到钱,还亏!但不知钱亏哪里了。
2000年左右的一天,央视二台来邮市拍邮市风云人物特辑,准备在经济人物栏目播放。那时,邮市管理权已被南方人控制,他们在楼下叫了几个邮票做得好的,其中有我。在会客室里,采访人让先做自我介绍,他们都讲过后,我粉墨登场,弹簧嘴开始吹了,十分钟左右俺把我从农民到工人到邮商的事情,唾星四溅地摆豁了出来。电*视台那负责人说,好!说得很好,就拍你了!然后,把那几位邮商客气地送走了。我们继续聊,我缺心眼地又说到了大牛也在北京做邮票,还是邮市副会长、秘书长呢,他们更感兴趣了。
中午在饭店边吃边聊拍摄细节的时候,大牛来了,我这个缺心眼的立刻傻眼:主角变成大牛了。呜呜……
下午在我邮市超大的柜台开拍,四五个工作人员拍了一下午。我面对摄像头,紧张得语无伦次,脑子空白,大牛却侃侃而谈。十天后,央视二台人物专访栏目以《邮市的大牛和二牛》为题、以每次约二十分钟的时长,播了几次,可我没看过一次!
要知道,那些年,有些企业家想拿几十万都不可能给拍人物专访的!央视的时间是论秒的!那个录像要是能找回来,我愿意花一万!
后来,央视二台的一个大姐看上了大牛说,小牛,姐喜欢你,想来电*视台露露脸就过来。我们被邀请去做了几次节目,我一次喝酒了没能去,有一次去了却是大牛的替身!那是2010年纪录片《大市中国》,有关我们的拍了几十个小时,播出仅几分钟!在第八集的十五分到二十分钟,想看的话,上网可搜到。穿红衣服的是我!
我的股票被关禁闭了,这几天没事,就多写一点,也算回忆,随着时间的推移,很多记忆是找不回来的了!
下集《疯骗五年》2014.8.19,红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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